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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听女人讲那过去的事（乃禾/文） |
听女人讲那过去的事
——兼记1月18日丰惠南门村看望小燕活动
作者：乃禾
冬日的午后，阳光显得有些稀薄，相比，雾霾令人压抑了些。
约好，1月18日，星期六，要去看燕子的，为燕子结对的事。一点半后，飘飘接了小晴和凭南，在半路又接上我。四个女人（凭南小姑娘，把你说老了，不会生气吧。本来嘛，就是未来的女人）来到丰惠南门燕子家。
我是第二次造访了，自然要做向导。但说句实话，那天去的时候，天色已经昏暗，又有“地陪”清风大哥带路，实在没记清具体的走法。但记得燕子家门口整齐地码着两堆劈柴，有这“标识物”在，好找。凭着记忆，过石桥，右转，果然，没出差错，那劈柴就在不远处招引着我们前往。
燕子妈妈在家，穿着粉色的居家服，衬着气色还好。燕子今天考试，还在学校。
没有午后茶——燕子妈要烧水、泡茶，被我们劝阻了，坐了下来。没有小点心——三个女人一台戏呢，更何况我们5个女人。
不过，这次我们不是唱戏的主角，我们只是听众，主角是燕子妈妈，这个叫明英的女人，当然，她也不可能是唱，只是讲述，静静的讲述。
下面就是她讲的他（就是她丈夫）、她自己和他们夫妇的事。
他
他，自然是燕子爸爸。燕子妈妈每提到“他”或“文龙”时，我能感觉到她的心都要颤一下。她好几次说到他真的是苦。命苦，一生辛苦。
他幼小时候，因为脑膜炎，留下后遗症——一一只手臂带疾。八岁就丧父，母亲觉得苦，想再嫁，想把这残疾儿子去绍兴“放”掉。可是，计划被文龙的姐姐听到，姐姐叮嘱弟弟，第二天出去，一步也不能离开母亲。小小文龙自然也听进去了，第二天，母亲的计划落空了。可是，母亲还是离开了文龙，嫁到另一个村子。可惜，好景不长，4年后，这母亲因病去世。12岁的文龙，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。
他的病其实是去年（指2012年）就查出了的。——这是他的外甥事后才跟她这个舅妈说起的。——但他硬瞒着不告诉妻子和女儿。也不去进一步的治疗。因为他清楚地知道，凭着自己的家境，高额的医疗费是个无底洞，更想到人财两空，给妻子和女儿增加负担。
他要走的前两天，跟她说，自己可能就两天时间了，对不起她，让她和女儿受苦了。所以，她一直以为，他得的是急病，从发病到去世才二十天时间。
说到这里，她泪眼婆娑。飘飘掏出纸巾，递给她。我们也安慰她，赶紧转换话题，说她自己。
她
她说，她是因抗婚出来打工的。她父母在当地给她定了一门亲，但她不想成亲，就来上虞打工。打工过程中，怎么就认识了文龙。她把已经找好对象的事告诉在慈溪打工的哥哥，哥哥赶来帮着妹妹相亲。但哥哥看到文龙这副样子，气愤地指责妹妹，说妹妹昏了头，年纪差一大截倒不说，要相貌没相貌，要钱没钱，还残疾！一怒之下，还动了粗，揪住妹妹的头往墙上撞。但她说：“当时我就认准了他，我说钱不是万能的。”她说，邻居们也认为，她待不长，可能随时都要逃掉的。可她就暗暗告诉自己：一定要待下去，把这户人家做好。自己认准了的道，一定要走下去，父母给自己找的，一定不要。
——听到这里的时候，我和飘飘觉得她当时有点不可思议。照当时，她这样的年纪，早应该是为人妻，为人母了呀。这时，明英这女人说——
“我那时哪懂啊，我上有哥哥、姐姐，我们兄弟姐妹8个，我在中间，什么事都不用我管，我自己的事自然自己也不管。就只是觉得父母包办的不好，就要自己找的。我是在30（岁）以后才懂的。”
我们都笑了起来，并跟她开玩笑，如果顺了当时的旧俗，现在或许都做奶奶或外婆了呢。
他们
那时候，文龙可真穷啊。穷得没有床，就两把长凳搭一张棕绷。她哥哥要来看她的时候，她才让他拾掇了一张床。也没有多余的碗筷，他说去借，她说，现在她们两个人过日子了，碗筷总要自己的，于是他们又添置了碗筷。
做酒不知是文龙什么时候学得的手艺，起先只做一小缸，自己喝，后来，量渐渐加大，就陆续购买了那些大缸。酿制出来的酒主要供应饭店、快餐店。
酿酒很辛苦，浸泡米，上甑蒸米，拌酒曲，发酵好后，加水，再等待发酵。每一环节都要把关。而如果是烧烧酒的话，特别杨梅时节，常常要落通宵烧制。
她说，他们夫妻俩从来不吵架，他待她很好。
这些房子也是先后慢慢盖起来的。有间还不让往上搭建，有人去举报，还是某某（我不记得姓名了）帮忙去求情才成的。
是的。我看到这房子墙面颜色参差不一，知道修建于不同年份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，房子也是，功能齐全，配套完善，卫生间，厨房间，餐厅，储藏间一应俱全。楼上是卧室，没走上去看看，但从外围看，应该也不错，有个阳台，可供晾晒衣被。想像着燕子衔泥筑巢，这夫妇俩委实不容易啊。
这女人说，她还保留着丈夫的东西，舍不得处理掉。就说这辆电动三轮车吧，邻居让她卖了，但她说她不会卖的，虽然她自己不会骑，平时连自行车也不会骑，但他觉得这是老公挣回来的家产，就该守着。——说到这里，明英又眼圈发红。
我说不会骑电瓶车，那推进门应该也不容易吧，这么庞大的物件。她说，是的，好几次都是女儿把持车头，操控，她后面推。我们也劝她去卖掉，买辆小的三轮车，送酒去快餐店的时候，省力点。
话题自然地转到她女儿身上，而一说到这女儿，做娘的就赞不绝口。我们就说到结对子的事，问她有没有银行卡，她说缴电费的有一本。她上楼去拿下来，我们一看户名是她丈夫，就说，那不行的，并且告知她应该去改户名，否则，麻烦。问清了邮政储蓄银行离这不远，我们就让她带好身份证，立马去办一个。
毕竟是年底了，虽然是下午，丰惠老街依然闹猛，年味十足，有现炸肉皮的，香味飘很远。临街商铺都把货物摆到了人行道上。我问她平时购买日常生活用品是不是都在这街上。她说，是的，不过，她自己也不常去街上，都是老公买的，连菜也是。
说到底，这女人也就小女人一个，时时处处依着丈夫，这丈夫又是如此地有责任，敢担当。其实，什么是爱，什么是一生一世，什么是幸福呢？这女人自然没工夫去想这些文绉绉酸溜溜的词，她只知道过日子，但我们却觉得虽是贫贱夫妻百事也充满爱意，能够相守就是幸福，哪怕相守就这么短短的十五年时间！
——可能这就是我、我们几个女人听完这个女人的故事后的感慨。回来的路上，我们谈论的话题依然是这女人。是的，我们一致认为，值得男人爱被男人疼爱过的女人是幸福的。能够让女人动容的男人才是真男人。
啰嗦地记下这些，只是因为自己也是女人，且提醒自己以及女人们惜福吧。
2014年1月19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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